第十章 波澜暗涌-《剑器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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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人微愕,“怎会?”
“她似乎看出来你对那鹰动了手脚。”
才人蹙起眉,明明已经令她去厨房了,仍然瞒不过她吗?
“我真不懂,你为何要将鱼冰儿留在身边。你不是一心想要杀她吗?”
才人冷笑:“我倒要问你,那天,你一听见鱼冰儿有难,立刻便去救她,你又存着什么心?”
李忱一滞,那天听说冰儿有难,他几乎是想也不曾想便直奔永安宫。为何会这样?他却不是那么轻易便被才人问倒的,“我留着她自有用处。等到李溶回来,你就明白了。”
才人沉吟片刻,“既然如此,不如还是让她回十六宅吧!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,在我身边,我便得小心提防。”
安王终于从泰山回来了,十六宅中一切如常,没有人再提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,似乎那只是前生的一个梦魇。
连冰儿自己都淡忘了,或者只是故意要忘记。
李溶回来,未见皇上,却先奔回十六宅。寝宫中一切安好,新换的床单被罩,秋妃张妃望眼欲穿地等候。李溶却越过两人,一把握住冰儿的手。熟视她半晌,才道:“你可安好?”
冰儿不由地窘迫,眼睛望着二妃,下意识地推开李溶的手:“怎会不安好?幸好有两位王妃照顾着我。”
李溶倒觉得意外,她们两人意会照顾冰儿?不是将她视为眼中钉吗?
回头看看二妃,二妃满脸俱是醋意。李溶微笑道:“每个人都有礼物,随后便送来了。”
忽然象是想起什么一样,目光落在冰儿的腰间。不见那东西,不由地将冰儿的身子转了一圈。“我送你的春晓悠然玦呢?”
还以为在找什么,原来是找那块翡翠。冰儿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,“在这里。怕弄丢了,特意放在妥当的地方。”
李溶这才笑道:“要是真弄丢了,我可不会轻饶你。”
冰儿撇撇嘴,还是和以前一样,一点都没改变。二妃终究是不愿看见两人亲热,“殿下快更衣晋见皇上吧!”
关于神鹰的事,冰儿思量再三,终究没有向李溶提起。她的想法还太单纯,以为若只是意外,让李溶知道了,说不定会对王才人心存芥蒂,反而不美。
她却不知道,枕席之间,才人已经悄然进谗。大抵爱上女子的帝王便会逐渐失去判断是非的能力,连神武堪比太宗的玄宗皇帝亦是如此,更何况是李瀍。
在此之前,他并不太能理解玄宗与杨妃之间的旧事,不懂为何一个英明的君主遇到杨妃后就立刻变得不同。现在他却有些明白了。
每日里,若是不曾见到才人,心里便空落落的,似乎少了点什么。唯有握住才人的手,望定她那双冰晶般的双眸,心中的空洞才能填满。
才人仍然不笑,无论宫人用什么方法,旁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,才人只是淡淡的,似乎是天生便不会笑的。
不笑的美人,历史上也有,如周幽王的褒姒,亦是不会笑的,便有了峰火戏诸候的旧事。
李瀍倒也并不一定要才人笑,只是有些好奇,不笑的才人已经美得倾国倾城,若是笑起来,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?
兄弟之情,终究是敌不住枕席间的谗言。渐渐的,对李溶的戒心也便越来越重。
只因这三代的帝王皆是兄死及弟,每一次的权力交叠都是阴谋诡计的结果。并非是想将帝位传给弟弟的,只是被夺位而已。
不知从何时起,李瀍开始担心李溶是否也会夺去他的帝位,正如同当年他夺去敬宗之子李成美的帝位一样。
他活着的时候,李溶不会有所行动,但若是他一死……
他不敢想到死这个问题。大哥是十八岁便驾崩的,二哥是三十二岁驾崩的。他已经三十岁了,还能活多久呢?
李唐嫡系子孙,到了此时,生命如同风中之烛,摇摇欲坠。想要长寿的帝王,开始迷信金丹,偏偏是越服用金丹,死得越早。
他何时会死?
未成为帝王以前,他并不特别怕死,现在却如同已故的父兄一样,开始惧怕死亡的到来。
若是他死了,李溶大概会效法他以往的作法,杀了他的幼子,自立为帝吧!
既然如此!不如……
杀机一起,再难泯灭。
从才人那里传来消息,说是时机已经成熟了。李忱想了几个办法,最后还是落在由太宗皇帝时代开始,便已经被列为宫廷禁忌的厌胜之术上。
鱼冰儿,也终于到了用到她的时候了。
这些日子,李溶逐渐憔悴,虽说太后不再逼迫他与张明嫣成亲,却也并不曾松口,许他纳冰儿为正室。
这件事似乎被人遗忘了,只因朝中正波澜暗涌。
所谓得势失势,无非便是凭着皇上一人的喜怒。大臣皆是察言观色之辈,不过是一个眼神,一次否定,便已经侦知皇上的心意。
圣意真是变幻莫测,本以为安王会是未来的皇太弟,现在竟是一朝失势了。
朝中之事,冰儿自是不知,只是敏感地察觉到李溶近来寝食不安。她命厨房变幻了菜式,李溶的胃口却仍然不好。晚上也无法入睡,经常到了半夜还在辗转反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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